2014年1月22日 星期三

關於〈虛榮心:魔鬼的最愛〉

       有人以為我寫〈虛榮心:魔鬼的最愛〉一文旨在批評台大校方,有人以為那一篇文章是在批評台大校友。其實,這兩者都不是我的企圖。我只是希望、企盼台大會有一些教授(越來越多的教授開始試著引導學生去發掘「遠比虛榮心的滿足更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標」,如此而已。其他學校也發生同樣的事會更好。


       
我相信鄉下姑娘只要到都會住久了,就會比較懂得如何打扮自己;鄉巴佬只要吃多了美食,就會知道什麼叫做「品味」。同樣地,我相信:一個人只要嘗過比虛榮心更有滋味的理想與熱情,他就自然會去追求「比虛榮心的滿足更值得追求的目標」。每多一個有理想的台大畢業生,台灣社會就多一份希望。過去三十年來新自由主義席捲全球,也讓我們有充分的機會見證一個簡單的事實:要靠人的私心去改善這個社會,很難;只有靠人的理想,才有機會改善這個社會。
       當然,我不排除有些人還沒進大學就已經壞到骨髓,我也不排除所有的人在進大學之前都還有被啟發與引導的可能性。事實是哪一種我一點都不關心。反正,壞到骨髓的人我們改不了他,教育是為了啟發那些還有機會發芽、發願的人。這世界有多少壞人不是重點,「我們有機會讓多少人變成好人」才是唯一值得關切的。

       我是個務實的人,不喜歡壞人,討厭壞人,卻不會去妄想讓這世界上所有的壞人通通消失。反正,這世界是好人與壞人的總和,只要多一個好人,這世界就會多一分美好;即使壞人增長的速度或壞破這世界的速度遠高於好人修補這世界、改善這世界的速度,我們能做的也還只是想辦法讓這世界多一分美好,以便讓它沉淪得較慢,或者有些時刻甚至能慢慢地獲得改善。
       我只做自己能做、值得做的事。結果呢?交給上帝!因為,我們只是人,我也只是一個人,我能做的就是善用自己的稟賦與機緣,如此而已。就像英語說的:Do your best,別的不勞費心去想。因為,You can never do any better than your best.
       〈虛榮心:魔鬼的最愛〉一文還提到台大的教材、教法與其他學校無異。其實,這是最不要緊的一件事。真正聰明的人,即使沒有老師啟發,也會自己找到讀書的方法;只要未來他有機會碰到一個好老師,他還是會很快地吸收這位老師的優點,就好像他曾經從高中就已經被啟蒙過似地。低等植物會在環境惡劣時變成孢子,進入休眠狀態,一旦環境改善時就迅速恢復生機,拼命成長。人也一樣,不用擔心。
        我在劍橋碰到過一個「老三屆」的大陸學生,他在文革期間被下放、勞改,高中教育幾乎都荒廢了;之前又因為家長被打成黑五類,沒辦法好好讀初中;空負中學六年的時間,底子很差,因此大學唸得很辛苦,大學畢業後也一直沒機會好好進修。但是後來不知怎麼找到機會去劍橋念博士,碰到好的同學跟老師,唸書的能力和知識的累積突飛猛進,三年就拿到博士,而且成績優異地留在劍橋系上當 research fellow
       聰明人再怎麼失學都不會因此變笨,所以功課不是問題,學業不是問題,本科的知識、方法與思考不是問題。

       問題在人的視野、「教養」與「人品」。沒人引導,往往格調就是低,人品就是卑劣,人生的目標就是卑俗。如果高等教育在這方面沒有給學生機會,我們很難期待台灣的未來會更好。